艾略特《荒原》及其翻译(二)

II. A GAME OF CHESS

二、 一局棋戏

二、弈棋

二、对弈

THE Chair she sat in, like a burnished throne,

她所坐的椅子，在大理石上

她坐的椅子，像金碧辉煌的宝座，

她所坐的椅子，像发亮的宝座

Glowed on the marble, where the glass

象王座闪闪发光；有一面镜子，

映照在大理石上熠熠生光，高擎明镜的

在大理石上放光，有一面镜子，

Held up by standards wrought with fruited vines

镜台镂刻着结葡萄的藤蔓，

灯台石柱雕刻着果实累累的葡萄藤蔓

座上满刻着结足了果子的藤，

From which a golden Cupidon peeped out 80

金黄的小爱神偷偷向外窥探，

一个金色的丘比特从藤蔓中偷偷望外张望

还有个黄金的小爱神探出头来

(Another hid his eyes behind his wing)

（还有一个把眼睛藏在翅膀下）

（另一个却把眼睛藏在他的翅膀后面）

（另外一个把眼睛藏在翅膀背后）

Doubled the flames of sevenbranched candelabra

把七枝蜡的烛台的火焰

明镜把七枝灯座吊灯的烛光反照得加倍明亮，

使七枝光烛台的火焰加高一倍，

Reflecting light upon the table as

加倍反射到桌上；她的珠宝

当她的珠宝从锦匣中射出

桌子上还有反射的光彩

The glitter of her jewels rose to meet it,

从缎套倾泻出的灿烂光泽，

炫目的闪光与灯光相遇

缎盒里倾注出的炫目辉煌，

From satin cases poured in rich profusion; 85

正好升起来和那反光相汇合。

桌面上便反射出一片霞光；

是她珠宝的闪光也升起来迎着；

In vials of ivory and coloured glass

在开盖的象牙瓶和五彩玻璃瓶里

象牙的、彩色玻璃的小瓶

在开着口的象牙和彩色玻璃制的

Unstoppered, lurked her strange synthetic perfumes,

暗藏着她那怪异的合成香料，

打开了瓶塞，里面藏着她那些调制的奇异香水，

小瓶里，暗藏着她那些奇异的合成香料——膏状，粉状或液体的——使感觉

Unguent, powdered, or liquid—troubled, confused

有油膏、敷粉或汁液——以违乱神智，

粉末的，或液体的软膏——扰乱了，淹没了

局促不安，迷惘，被淹没在香味里；受到

And drowned the sense in odours; stirred by the air

并把感官淹没在奇香中；不过

在芳香氲氤中的感官；袅袅上升的香气

窗外新鲜空气的微微吹动，这些香气

That freshened from the window, these ascended 90

受到窗外的新鲜空气的搅动，

被窗外新鲜空气拂动，

在上升时，使点燃了很久的烛焰变得肥满，

In fattening the prolonged candle-flames,

它们上升而把瘦长的烛火加宽，

把烛光的延长的火焰扇的更旺，

又把烟缕掷上镶板的房顶，

Flung their smoke into the laquearia,

又把烛烟投到雕漆的梁间，

烟雾窜进细工雕刻的凹形镶板，

使天花板的图案也模糊不清。

Stirring the pattern on the coffered ceiling.

使屋顶镶板的图案模糊了。

拂动着方格天花板上的图案。

大片海水浸过的木料洒上铜粉

Huge sea-wood fed with copper

巨大的木器镶满了黄铜

巨大的铜制的海洋树林

青青黄黄地亮着，四周镶着的五彩石上，

Burned green and orange, framed by the coloured stone, 95

闪着青绿和橘黄，有彩石围着，

煅烧成翠绿和桔红色，镶嵌着的彩色宝石，

又雕刻着的海豚在愁惨的光中游泳。

In which sad light a carvèd dolphin swam.

在幽光里游着一只浮雕的海豚。

一个镂制的海豚在林间阴翳的光线下翻腾嬉水。

那古旧的壁炉架上展现着一幅

Above the antique mantel was displayed

好象推窗看到的田园景色，

在那古老的壁炉上方，

犹如开窗所见的田野景物，

As though a window gave upon the sylvan scene

在古老的壁炉架上展示出

仿佛是一扇眺望林木葱郁的窗子

那是翡绿眉拉变了形，遭到了野蛮国王的

The change of Philomel, by the barbarous king

菲罗美的变形，是被昏王的粗暴

挂着菲洛梅尔变形的图画，她被野蛮的国王

强暴：但是在那里那头夜莺

So rudely forced; yet there the nightingale 100

逼成的呵；可是那儿有夜莺的

那么粗暴地强行非礼；但夜莺曾在那儿

她那不容玷辱的声音充满了整个沙漠，

Filled all the desert with inviolable voice

神圣不可侵犯的歌声充满了荒漠，

用她那不可亵渎的歌声充塞了整个荒漠

她还在叫唤着，世界也还在追逐着，

And still she cried, and still the world pursues,

她还在啼叫，世界如今还在追逐，

而她仍在啼叫，今天这世界仍继续在啼叫，

“唧唧”唱给脏耳朵听。

'Jug Jug' to dirty ears.

“唧格，唧格”叫给脏耳朵听。

向猥亵的耳朵叫着“佳佳”。

其它那些时间的枯树根

And other withered stumps of time

还有时光的其它残骸断梗

还有往昔的轶事旧闻

在墙上留下了记认；凝视的人像

Were told upon the walls; staring forms 105

在墙上留着；凝视的人像倾着身，

展示在四周墙上；惹人注目的形体

探出身来，斜倚着，使紧闭的房间一片静寂。

Leaned out, leaning, hushing the room enclosed.

倾着身，使关闭的屋子默默无声。

身子或向前倾，或倚斜着，叫这四壁围住的房间禁声。

楼梯上有人在拖着脚步走。

Footsteps shuffled on the stair.

脚步在楼梯上慢慢移动着。

楼梯上步履蹀躞。

在火光下，刷子下，她的头发

Under the firelight, under the brush, her hair

在火光下，刷子下，她的头发

火光下，发刷下，她的长发

散成了火星似的小点子

Spread out in fiery points

播散出斑斑的火星

散成点点火星

亮成词句，然后又转而为野蛮的沉寂。

Glowed into words, then would be savagely still. 110

闪亮为语言，以后又猛地沉寂。

化为语言，接着又将是一片死寂。

'My nerves are bad to-night. Yes, bad. Stay with me.

“我今晚情绪不好。呵，很坏。陪着我。

“今晚我心情很乱，是的，很乱。陪着我。

“今晚上我精神很坏。是的，坏。陪着我。

'Speak to me. Why do you never speak? Speak.

跟我说话吧。怎么不说呢？说呵。

跟我说话。为什么你总不说话。说呀。

跟我说话。为什么总不说话。说啊。

'What are you thinking of? What thinking? What?

你在想什么？什么呀？ 我从不知你想着什么。想。”

你在想什么？想什么？是什么呀？

你在想什么？想什么？什么？

'I never know what you are thinking. Think.'

我从来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想想看。”

我从来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想。”

I think we are in rats' alley 115

我想我们是在耗子洞里，

我想咱们是住在耗子的洞穴里，

我想我们是在老鼠窝里，

Where the dead men lost their bones.

死人在这里丢了骨头。

死人连自己的尸骨都丢失了。

在那里死人连自己的尸骨都丢得精光。

'What is that noise?'

“那是什么声音？”

“那是什么声音？”

“这是什么声音？”

                      The wind under the door.

　　　　是门洞下的风。

　　　　　是门下面的风。

　　　　　风在门下面。

'What is that noise now? What is the wind doing?'

“那又是什么声音？风在干什么？”

“这会儿又是什么声音？风在干什么？”

“这又是什么声音？风在干什么？”

                      Nothing again nothing. 120

　　　　虚空，还是虚空。

　　　　没有什么，是没有什么。

　　　　没有，没有什么。

                      'Do

　　　　　　“你

　　　　　　　　　“难道

　　　　　　　　　“你

'You know nothing? Do you see nothing? Do you remember

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看见？什么

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

“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

'Nothing?'

也不记得？”

不记得吗？”

不记得？”

  I remember

　　我记得

　　我记得

　我记得

Those are pearls that were his eyes.  125

那些明珠曾经是他的眼睛。

那些珍珠原是他的眼睛。

那些珍珠是他的眼睛。

'Are you alive, or not? Is there nothing in your head?'

“你是活是死？你的头脑里什么也没有？”

“你是活的还是死的？你脑子里难道什么都没有？”

“你是活的还是死的？你的脑子里竟没有什么？”

                               But

　　　　　　　　　可是

　　　　　　　　可是

　　　　　　　　可是

O O O O that Shakespeherian Rag—

呵呵呵呵那莎士比希亚小调——

哦哦哦哦这种莎士比亚式的“拉格”——

噢噢噢噢这莎士比希亚式的爵士音乐——

It's so elegant

这么文雅

多么文雅

它是这样文静

So intelligent 130

这么聪明

多么聪明

这样聪明

'What shall I do now? What shall I do?'

“如今我做什么好？我做什么好？”

“现在我该干些什么事？我该干什么呢？

“我现在该做些什么？我该做些什么？

'I shall rush out as I am, and walk the street

“我要这样冲出去，在大街上走，

“我就这样冲出去，走在大街上

我就照现在这样跑出去，走在街上

'With my hair down, so. What shall we do to-morrow?

披着头发，就这样。我们明天干什么？

“披头散发的，就这样。我们明天又干些什么呢？

披散着头发，就这样。我们明天该作些什么？

'What shall we ever do?'

我们究竟干什么？”

“我们到底要干什么？”

我们究竟该作些什么？”

              The hot water at ten. 135

　　　　十点钟要热水。

　　　　　热水十点钟供应。

　　　　　十点钟供开水。

And if it rains, a closed car at four.

若是下雨，四点钟要带篷的车。

如果下雨，四点钟来一辆轿式马车。

如果下雨，四点钟来挂不进雨的汽车。

And we shall play a game of chess,

我们将下一盘棋，

然后我们就下一盘棋，

我们也要下一盘棋，

Pressing lidless eyes and waiting for a knock upon the door.

揉了难合的眼，等着叩门的一声。

一面挣大着永远醒着的眼睛等待那一下敲门声。

按住不知安息的眼睛，等着那一下敲门的声音。

When Lil's husband got demobbed, I said—

丽尔的男人退伍的时候，我说——

丽尔的丈夫从bd复员的时候，我说——

丽儿的丈夫退伍的时候，我说——

I didn't mince my words, I said to her myself, 140

我可是直截了当，我自己对她说的，

我可不喜欢吞吞吐吐，我亲口对她这么说，

我毫不含糊，我自己就对她说，

HURRY UP PLEASE IT'S TIME

快走吧，到时候了

请快点儿，时间到啦

请快些，时间到了

Now Albert's coming back, make yourself a bit smart.

艾伯特要回来了，你得打扮一下。

如今阿尔伯特要回来啦，你把自己打扮得漂亮点儿。

埃尔伯特不久就要回来，你就打扮打扮吧。

He'll want to know what you done with that money he gave you

他要问你他留下的那笔镶牙的钱

他准想知道你把他给你镶牙齿的钱

他也要知道给你镶牙的钱

To get yourself some teeth. He did, I was there.

是怎么用的。他给时，我也在场。

到底干了什么。他给了钱，当时我在场。

是怎么花的。他给的时候我也在。

You have them all out, Lil, and get a nice set, 145

把牙都拔掉吧，丽尔，换一副好的。

你把它们全拔了，丽尔，装一副漂亮的，

把牙都拔了吧，丽儿，配一副好的，

He said, I swear, I can't bear to look at you.

他说，看你那样子真叫人受不了。

他说，我发誓，我连瞧你一眼都受不了。

他说，实在的，你那样子我真看不得。

And no more can't I, I said, and think of poor Albert,

连我也受不了，我说，你替艾伯特想想，

我也不能再忍受下去了，我说，想想可怜的阿尔伯特，

我也看不得，我说，替可怜的埃尔伯特想一想，

He's been in the army four years, he wants a good time,

他当兵四年啦，他得找点乐趣，

他在bd里待了四年，他想快快活活过日子，

他在jd里耽了四年，他想痛快痛快，

And if you don't give it him, there's others will, I said.

如果你不给他，还有别人呢，我说。

要是你不让他快活，自有别人愿意呢，我说。

你不让他痛快，有的是别人，我说。

Oh is there, she said. Something o' that, I said.  150

呵，是吗，她说。差不多吧，我说。

喔，有吗，她说。差不离儿。我说。

啊，是吗，她说。就是这么回事。我说。

Then I'll know who to thank, she said, and give me a straight look.

那我知道该谢谁啦，她说，直看着我。

那我倒想知道该向谁表示感谢了，她说，瞪了我一眼。

那我就知道该感谢谁了，她说，向我瞪了一眼。

HURRY UP PLEASE IT'S TIME

快走吧，到时候了

请快点儿，时间到啦

请快些，时间到了

If you don't like it you can get on with it, I said.

你不爱这种事也得顺着点，我说。

要是你不喜欢那样，你不妨将就着那么干嘛，我说。

你不愿意，那就听便吧，我说。

Others can pick and choose if you can't.

要是你不能，别人会来接你哩。

别人可是能挑三拣四的，要是你做不到的话。

你没有可挑的，人家还能挑挑拣拣呢。

But if Albert makes off, it won't be for lack of telling.  155

等艾伯特跑了，可别怪我没说到。

可要是阿尔伯特跑掉了，那可不是因为没人警告过你。

要是埃尔伯特跑掉了，可别怪我没说。

You ought to be ashamed, I said, to look so antique.

你也不害臊，我说，弄得这么老相。

你应该感到害臊，我说，你看上去多像个老古董。

你真不害臊，我说，看上去这么老相。

(And her only thirty-one.)

（论年纪她才三十一岁）。

（可她还只是三十一。）

（她还只三十一。）

I can't help it, she said, pulling a long face,

没有法子，她说，愁眉苦脸的，

我没法子，她说，拉长了脸，

没办法，她说，把脸拉得长长的，

It's them pills I took, to bring it off, she said.

是那药丸子dt打的，她说。

这都怪我吃的那些药片，不想再有孩子啦，她说。

是我吃的那药片，为dt，她说。

(She's had five already, and nearly died of young George.)  160

（她已生了五个，小乔治几乎送了她的命。）

（她已经有了五个。生小乔治几乎要了她的命。）

（她已经有了五个。小乔治差点送了她的命。）

The chemist said it would be alright, but I've never been the same.

医生说就会好的，可是我大不如从前了。

药店老板说没事儿，可我再也不似往常了。

药店老板说不要紧，可我再也不比从前了。

You are a proper fool, I said.

你真是傻瓜，我说。

你真是个十足的大傻瓜，我说。

你真是个傻瓜，我说。

Well, if Albert won't leave you alone, there it is, I said,

要是艾伯特不肯罢休，那怎么办，我说。

呃，要是阿尔伯特不让你安生，还会有孩子，我说，

得了，埃尔伯特总是缠着你，结果就是如此，我说，

What you get married for if you don't want children?

你不想生孩子又何必结婚？

不想有孩子，那你结婚为什么来着？

不要孩子你干吗结婚？

HURRY UP PLEASE IT'S TIME  165

快走吧，到时候了

请快点儿，时间到啦

请快些，时间到了

Well, that Sunday Albert was home, they had a hot gammon,

对，那lb天艾伯特在家，做了熏火腿，

嗯，那个星期天阿尔伯特回了家，他们有只新鲜熏腿，

说起来了，那天星期天埃尔伯特在家，他们吃滚烫的烧火腿，

And they asked me in to dinner, to get the beauty of it hot—

他们请我吃饭，要我乘热吃那鲜味——

他们邀我去吃饭，趁新鲜品尝一下薰腿的美味——

他们叫我去吃饭，叫我乘热吃——

HURRY UP PLEASE IT'S TIME

快走吧，到时候了

请快点儿，时间到啦

请快些，时间到了

HURRY UP PLEASE IT'S TIME

快走吧，到时候了

请快点儿，时间到啦

请快些，时间到了

Goonight Bill. Goonight Lou. Goonight May. Goonight.  170

晚安，比尔。晚安，娄。晚安，梅。晚安。

晚安，比尔。晚安，露。晚安，梅。晚安。

明儿见，毕尔。明儿见，璐。明儿见，梅。明儿见。

Ta ta. Goonight. Goonight.

再见。晚安。晚安。

谢谢。谢谢。再见。再见。

再见。明儿见，明儿见。

Good night, ladies, good night, sweet ladies, good night, good night.

晚安，夫人们，晚安，亲爱的，晚安，晚安。

再见，太太们，再见，好太太们，再见，再见。

明天见，太太们，明天见，可爱的太太们，明天见，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