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调查]春节后扬城用工状况调查

从“用工荒”到“用工难”，折射了怎样的产业变局？——

春节后扬城用工状况调查

前几年，每到春节后扬城都会出现不同程度的“用工荒”，甚至出现了抢夺农民工的“用工大战”；
受国内外市场变化、经营利润下降、劳动力成本增高等多重影响，目前不少企业面临着“用工难”的状况。

招工
传统劳动密集型产业用工走弱

劳动密集型企业一直是大量吸纳劳动力的地方，过去很多年，每到春节后扬州的玩具、牙刷等传统产业都会出现一定程度的“用工荒”，并由此引发年后抢夺民工的“用工大战”，“牙刷之乡”杭集曾连续出现牙刷企业“招聘军团”路边扎堆招聘的壮观景象，扬州汽车、火车站也发生过企业站外“抢人”的一幕幕，节后的各类劳动力招聘会上更是出现外地民工人头攒动的景象。而近两年情况发生了改变，近日，记者对一些用工招聘现场进行了实地走访。
现场一：杭集路边招聘点
2月26日，大年初八。上午9点半，记者来到杭集镇三笑大道，看到路边只有扬州山鹰纸业包装有限公司、扬州中成制鞋有限公司等3家企业设点招聘，大约有十来个人在围观，其中三四个人在应聘洽谈。扬州中成制鞋有限公司一名招聘工作人员表示，前来应聘的人不多，可能是因为外地的民工还没有返回。
“早些年大年初二就有企业开始在这里设摊招人了。”一位在招聘摊前围观的杭集本地居民金先生告诉记者，这两年路边招聘的企业越来越少，前些年春节后用工荒的时候，这里聚集的招聘企业有几十家之多，整个路边全排满了。
现场二：扬州汽车西站
过去汽车站也是一些企业招工“抢人”的场所之一。3月1日上午9点，记者来到汽车西站，在整个站区走了一圈，也没有看到有企业设点招人的影子。汽车西站一位工作人员表示，这几年确实没有企业来这里摆摊招人，当然，他们也不会允许企业在站里摆摊招人的。
现场三：扬州国展中心大型人才招聘会
2月28日上午11点，记者在扬州国展中心大型人才招聘会上看到，参会者人头攒动，应聘者大多数都是扬州籍即将毕业的大学生，也有一部分是扬州高校在校的实习生。
一位40多岁的张女士告诉记者，她是本地人，这次和庄上3个姐妹一起来应聘。“我们4人原来都在一家玩具厂打工，现在想换工作，但一个上午走下来都没找到工作。主要是招聘的单位要求都比较高，很少有适合我们这种年龄的人。” 记者在现场看到，几乎没有玩具企业进场招聘，而杭集的牙刷日化用品企业也只有几家进场招人。
现场四：扬州劳动就业服务中心
3月2日上午10点，扬州劳动就业服务中心一楼大厅，记者看到在现场通过大屏幕和电脑查询招聘信息的人员有20多人。在大学学习服装玩具设计的女孩朱小琳告诉记者，她想找一个服装或者玩具设计的职位，可惜没有。
扬州劳动就业服务中心的工作人员李俊告诉记者，3月8日，扬州劳动就业服务中心将召开劳动力招聘会，目前报名的55家企业中没有一家是玩具和牙刷企业。

现状
用工总需求略降 一线工人需求上升

扬州的用工市场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态势？前不久，扬州劳动就业服务中心抽样调查了市区制衣制鞋、机械制造、电子电器、商务服务等19个行业的350家企业的用工情况，结果显示，2014年年初这350家企业共有员工92844人，2014年末350家企业共有员工95387人，员工总数增加了2543人。350家企业春节前后，有223家企业有招工计划，计划招工数量为12424人，需求总量为去年同期的92%，需求在平稳中略有下降。但生产岗位需求却持续保持旺盛，350家企业生产岗位需10337人，比去年同期上升了8.9%。预计新春新招员工的全额工资平均为2873元/月，比2014年增加3.87%。
记者调查发现，近几年用工需求旺盛的机械、电子电器、新能源、新光源企业依然是新年后人员需求的主力军，今年汽车配件、餐饮酒店、食品、信息、网络、教育培训等产业招聘人员热度急剧上升。在2月28日国展中心大型人才招聘会上，以上产业的招聘企业占据主流，很多产业参会的企业都达二三十家。而3月8日春节后首场劳动力招聘会报名的55家企业中，几乎全是上述企业，其中机械、电子电器、新能源、新光源企业有30多家，汽车配件与制造企业也有七八家。
而扬州传统的玩具制造和牙刷日化生产企业在用人上开始出现下降。杭集的扬州山鹰纸业包装有限公司是一家专业生产包装纸盒的企业，其产品超过三分之一销向扬州的牙刷日化企业。前些年该公司员工有650人左右，而近两年下降为520人。扬州西湖镇一家玩具企业过去有员工100多人，而现在只有40人不到。“扬州有相当一批玩具企业倒闭或歇业，起码有一半左右的玩具加工点关停。”


困境
人力成本高等多重因素致“用工难”

很多企业均表示，如今的用工很难。
扬州玩具品牌“哈哈龙”的负责人周瑜告诉记者，他公司现在的职工都是工作了很多年的老员工，除了以情留人外，给予职工相应的优厚工资待遇是关键。“操作工现在每小时工资12元，还要包吃住。”据周瑜介绍，过去企业实行计件制，现在还搞计件制就招不到人了。
参加2月28日国展中心大型人才招聘会的张女士告诉记者，她们姐妹4人之所以不想再在玩具厂干，主要原因就是厂里老要加班，一天干13个小时，太累了，晚上连电视都看不上。“我们就想找一个三班倒的8小时的工作，待遇每月超过1000元就可以。”
2月28日，40多岁的李师傅来杭集找工作。他告诉记者，因为哥哥生了重病，他才从江都赶过来找工作。“我的要求是每月不低于3000元，而且一干就是一年，中途不得随意退人。”
3月2日，在扬州劳动就业服务中心找工作的林先生夫妇对记者称，他们原先在汊河一家电子厂工作，去年妻子怀孕后想换工种没被答应，后妻子要求休息也被拒绝，因此决定跳槽。“现在孩子生了，想找待遇更好一点、离家更近的厂上班。”
扬州山鹰纸业包装有限公司郭忠能总经理称，数年前公司650人，月工资总支出为近70万元，而现在变成了520人，月工资总支出却上升到200万元左右。“人力成本支出涨了近2倍。” 为了节约用工成本，杭集一些牙刷企业开始用机器人代替人工，郭忠能介绍，像他们这样生产规模的企业，如果全部使用机器人，员工只需50人左右，“将来为了发展我们也需要走这条路。”
郭忠能认为，杭集去年整个牙刷企业行情还是受到了国内外经济气候的影响，产业发展降速，“多米诺效应”之下，他们公司的销售也比往年有所下降。“人力成本在上升，而销售下降，导致很多企业净利润下降，不愿意再招人了。”由于不少企业不新招员工，郭忠能感到他们公司今年反而比往年好招人了。扬州市劳动就业服务中心的李德江主任认为，虽然企业大规模招人的情况少了，但随着近几年创业风盛起，小微企业数量不断增加，导致扬州用工市场还保持着平稳的需求。

透视
从用工市场看扬州产业变化

这几年扬州玩具产业滑坡，而与扬州邻近的安徽天长一带玩具产业却红火起来，不少原来在扬州打工的人，回乡创业继续做玩具。“那里的人力成本比扬州低。”扬州玩具行业人士周瑜称，扬州玩具产业已开始向西向北转移。“牙刷、玩具等都是技术含量比较低的企业，对劳动力的技术要求不是很高，因此生产基地设在哪里都行，关键是劳动力成本要低。”
扬州市劳动就业服务中心的李德江主任介绍，这几年劳动力回乡就业是一种趋势。“扬州很多的外来打工者回乡在家门口工作，而扬州外出的打工者这几年也纷纷回乡就业，劳动力的进出差不多保持平衡。”
据杭集镇政府一位殷姓工作人员称，杭集一些牙刷大企业，比如高露洁也将一些低端产品的生产基地放到了东南亚一些国家，原因就是因为那里的劳动力成本更低。不过，殷先生也认为，杭集牙刷企业转移到外地的情况并不多，“因为没有一个地方能像杭集这样具备完整的牙刷生产产业链。” 扬州市劳动就业服务中心的李德江主任认为，从招工市场的冷热可以看出扬州产业的变化，而这种变化不仅是市场的调节，也是这几年市委市政府大力推动产业升级的结果。前几年扬州大力发展的“三新产业”，去年光伏产业回暖，新能源新光源对员工的需求增加。记者注意到，在3月8日招聘会现有报名的55家企业中，新能源新光源等相关企业就有10多家。
“新兴科技型企业和生活服务类企业将来会成为招聘会上的主角之一。”李德江认为，网络、信息等高端服务业由于与市民的生活相关度很高，因此发展势头也很好，人员需求将放大。“近期的招聘会上，网络信息服务产业已经出现了强劲的人才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