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报道]扬州花灯市场扫描

[特别报道]扬州花灯市场扫描

“夜桥灯火连星汉”、“夜市千灯照碧云”等诗句,都曾描绘了扬州灯市的红火，现在传统花灯仍然受到市民喜爱，但行业生存状态堪忧——

扬州花灯市场扫描

元宵到花灯俏

十三上灯、十八落灯，其实从正月头开始，悬挂着各式各样花灯的摊位便悄然出现在街头巷尾。2月26日，正月初八。记者走访曲江商品城、东关街、秋雨路、扬师院西门等花灯市场发现，一个个花灯摊位依次排开，摆放和张挂着各式花灯，数百种造型各异的花灯令人眼花缭乱，来往的市民不时停下脚步，一买就是两三盏。
宋师傅在秋雨路卖花灯已有12年的时间。每年正月初五，便开始出摊，12年的时间，他见证了花灯市场的不断变化，也招来了众多的回头客。“现在花灯的品种越来越多，卖花灯和买花灯的人也越来越多。”宋师傅介绍，今年虽然天气不是特别给力，但生意还不错，“每年花灯卖得最好的都是当年的生肖，今年是羊年，羊花灯自然是主角，每天卖出的上百盏灯中，至少一半都以上是羊灯。”
记者走访市场发现，各种羊花灯造型别致，萌态十足：站在轱辘上的充气羊昂头翘尾，神气十足；闪闪发光的彩纸山羊，下巴上黏着一小撮胡子，嘴巴里还衔着碧绿的青草，随着微风飘动，憨态可掬；红蓝绿等多色毛料做成的毛茸茸的小羊灯，嘴巴里还叼着一只金元宝，寓意招财进宝；还有用布绸面料做成的藏羚羊，羊嘴轻咧，喜气洋洋……除了传统的羊造型，还有喜羊羊、美羊羊、托马斯小羊、肖恩羊等卡通造型的电子花灯，且融入了时下最流行的神曲《小苹果》，很受小朋友们欢迎。
“我家宝宝4岁了，今年想给她买个传统的兔子灯。”正在挑选花灯的郑女士告诉记者，虽然卡通电子花灯造型多样，好看又好玩，但传统的花灯却带着儿时欢乐的记忆，“点上蜡烛在地上拖着跑，那才有意思呢”。记者采访发现，和往年塑料电子灯占据绝大部分市场相比，今年手工花灯占据了半壁江山，除了流行的生肖羊，荷花灯、藕灯、莲子灯、兔子灯等传统题材花灯也很热销。

传统花灯受热捧

“南京秦淮手工花灯厂家直销”，2月26日，李正芳的摊位在秋雨路十多个花灯摊位中特别引人注目，数十个荷花灯、菠萝灯、小羊灯依次排开，色彩鲜艳、做工精湛，吸引了不少市民驻足观看。“这是南京的曹氏花灯，我特地引进回来的。”李正芳介绍，曹氏花灯做工精细、造型逼真，无论是材质还是做工都更胜一筹，当然，价格也更高。事实证明李正芳的眼光是正确的，虽然南京的花灯比扬州的价格至少要高出10元，但顾客普遍都反映做工细，质量好，买得值。
“这两年，手工扎灯越来越受市民欢迎，造型、款式也越来越有创意，虽然销量没有电子花灯大，但其单价高，逐渐与电子花灯相抗衡。”李正芳对此感受颇深，她从2008年开始在秋雨路上摆摊销售花灯，从以塑料电子花灯为主，到主推手工花灯，李正芳坚信，手工灯有着自己的市场。“一款手工花灯，价格至少要三四十元，甚至要几百元，和电子花灯相比，价格要高出许多，但总有人买。”
中国剪纸博物馆馆长王京，将手工灯受到热捧视为一场“回归”——传承千年的技艺就应该保持民俗文化的活力。，他尝试将外省的非物质文化遗产跟扬州的非物质文化遗产结合起来，在春节期间推出中国首届民间手工艺扎灯展，来自全国各地的六大类共计一百种手扎灯在中国剪纸博物馆主会场、京华城、东关街等分会场分头亮相，原汁原味的手工艺元素以及独具匠心的设计，吸引了众多市民的眼球。
东关街412号，中国首届民间手工艺扎灯展的分会场，同时也是老城区内最红火的手工灯商铺，囊括了来自浙江、湖北、河北、江苏等地的手工艺灯，很多游客和市民都慕名而来。有惟妙惟肖的卡通喜羊羊，有憨头憨脑的大花羊，有精灵古怪的小飞羊，还有灵感来自于传统手拖兔子灯的手拖羊灯……除了主题羊灯，今年最受欢迎的还有一款扬州与河北的民间艺人合作的铁艺灯，造型古朴，采用绢纱材质，透光好、款式多，颇受市民和游客欢迎。此外，还有各式各样的剪纸灯，酒瓶式的、台柱式的、灯笼式的、花轿式的、头盖式的，看上去既喜庆又雅致。“这些既是传统的手工灯，同时也是艺术品。过了元宵节，还可以做为装饰放在家中。”正在购买的市民赵女士表示。
在走访中，记者发现，手工灯受热捧，还与扬州传统的习俗有关。“扬州有送灯的传统习俗，尤其是新嫁女儿的娘家，第一年必须要送灯给女儿。”采访中，市民陈阿姨正在挑选“高灯”，她告诉记者，“灯”字与“登”字谐音，有祝愿女儿家子女高登状元榜的良好寓意；灯字中有“丁”字，也有添人进口、人丁兴旺、儿孙满堂的好寓意。“‘送高灯’一买就是5张、7张灯，甚至还有11张、13张，一般购买藕灯、金鱼灯、荷花灯、莲子灯、麒麟送子灯、宫灯等。”工作人员介绍。

“走出去”的困惑

扬州灯彩工艺精湛，在历史上久负盛名，主要分为“玩灯”和“彩灯”两大类。其中，“玩灯”是孩童手中娱玩的花灯，分为“提灯”、“挑灯”和“拉灯”；而“彩灯”则是固定悬挂在庭院内外，供人们观看欣赏。扬州工艺厂就是专门从事彩灯制作的。
“扬州花灯与台湾佛光山结缘始于2006年，已经连续合作了十年。”扬州工艺厂副总经理张兆湘介绍，2006年，扬州花灯赴台湾展出，过百万人观赏了佛光山灯会，创下了佛光山历届等会观灯人数之最。
除了台湾，历年来扬州的灯彩在上海豫园、山东枣庄、河北涿州，甚至在以色列、美国、马来西亚等都曾大放异彩。然而，受大环境影响，扬州彩灯业近年来遇冷，不仅苏台灯会取消，合作多年的佛光山灯会今年也削减规模。此外，受上海踩踏事件影响，上海豫园灯会也取消了。以承接彩灯为主的扬州工艺厂只能重新寻找发展空间。
“工艺厂的师傅们制作的手工灯市场销售情况很好，还没到正月十三呢，有的花灯都已经脱销了。”2月27日，收到市场的反馈信息，张兆湘这才吃下了一颗定心丸。2015年春节，以前从不涉及“玩灯”业务的扬州工艺厂试水羊灯、麒麟灯、兔子灯等传统花灯。“也许，小型灯是工艺厂的另外一条出路。”市场反馈不错，张兆湘决定利用即将到来的淡季增加产量，早早备战明年的花灯市场。
这样的“转型”，让工艺厂的“老人”，江苏省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传承人许福林既心疼又无奈。在许福林看来，传统的灯会是春节文化的一部分，因为安全考虑取消，初衷可以理解，但却忽略了群众的文化需求和节庆感受，“我们可以从上海外滩踩踏事件吸取教训，更好地做好安全和引导作用，而不是一‘取’了之。”而更让许福林担心的是，过窄的市场将会让灯彩更加没落。
“扬州的灯彩行业名声在外，生存状态却颇为尴尬。”中国剪纸博物馆馆长王京认为，要保护传统文化产业，必须让其“站起来”、“走出去”。“扬州的花灯艺人大多散落在民间，建议政府部门能给他们创造一个平台，让大家有地方去展示、交流，抱团发展，这样才能在竞争中生存，只有把市场做好，才能对传统的保护起到根本的作用。”
元宵节，除了闹花灯，还有猜灯谜。扬州灯谜历史悠久，在全国独树一帜，包含着娱乐性、趣味性和知识性。但尴尬的是，近年来，猜灯谜这样的传统活动也越来越少。“如果能有一个组织牵头，把扬州的灯谜与花灯结合起来，不但能丰富百姓的文化生活，还能推动扬州的灯彩、灯谜项目的发展。”扬州灯谜协会会长李保华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