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万宁】心中那个永远崇高的背影

作者丨黄岛（家在北坡，高中就读万中，现在就读四川师范大学的万宁小伙子）

总是向你索取 ，却不曾说谢谢你。直到长大以后，才懂得你不容易……正如筷子兄弟的专辑《父亲》里所唱的，我们长大后才慢慢知道父亲的不容易，才能深刻的理解那个真正的父亲。——致此生最感激的人，我的父亲！

随着岁月的飞逝，这些年走在成长为男人的道路上，却慢慢的越来越崇拜父亲了。崇拜他，不是因为他是自己的父亲，而是很客观很公道的说他真的是个世上少有的好男人，不论是作为儿子、丈夫、父亲、女婿，或为人处事、待人接物，都是我永远学习并且是难以超越的榜样。那是一个高大的形象，他在亲朋乡邻那里都是有口皆碑的好评，他有宽广博大的胸怀、正直而不争的品性、遇事的从容不怨……

虽然他此生一路走来真的很坎坷，但作为他近二十年儿子的我却从没听他抱怨过生活和家庭、消极的对待生活过。最多也只是有时偶尔从容提起有些以前我们兄妹几个还没出生时的老日子。你说，那时家乡常发“大水”，发洪水时就推着自行车走在水没过下身的泥路上去学校；你说，那时是没早餐中午才回来吃饭的；你说，因为奶奶行动不便你放学回来后还要匆匆去田忙各种农活，然后又要匆忙赶去学校；可你还说虽然那个时候日子苦，其实也不是自己苦，那代人都苦。

也常能从上辈村里人那里听到些你刻苦读书、求学的往事。虽然你对读书成才很是刻苦和执着的追求，成绩也很不错，但从没文化旧年代走来的奶奶对宅在房里读书的你很不理解，总是会不时抱怨的骂到：“你又去坐月子了吗！？”

你各科都学得挺好的，但在那个英语老师极缺的年代，刚开始学英语的时候却因为英语老师家里出了事，老师旷了几个月前面的基础课，从此你对英语无从入门，家庭好的同学就去补课把基础补上了，而你却就这样从此偏科缺了一条腿走路。

命运总是喜欢和人开玩笑，在那个考上大学便等于拿到了金饭碗的年代，你却因为命运捉摸就因一两分之差，无缘了你的大学梦，我问为什么不多复读几次，因为那个年代的人都是这么拼的，你只是很从容的说其实就算考上，家里也不一定有钱支持，况且还有奶奶一个人在家呢。你的这次和大学大门的一两分之差的遗憾，也成了村里那一代人聊天时会谈起的并带有点惋惜的老八卦，一直以来也总有村人偶尔向我提起。

后来你放下高考的笔，但并没有怨天尤人从此颓废堕落，亦没有书生的自持清高、眼高手低，而是去打了份苦力工——烧砖瓦窑。攒了点钱就把奶奶的白内障治好了，让奶奶重见了光明。

后来你又娶了我见过的天下脾气最不好的女人——妈妈，但是你对她的动不动就无理地取闹，总是极度宽容和忍让，没见过一次你和村里男人那样常见的拍桌怒吼和拳打脚踢，都是在和气的说着道理或者默默的听着她说个够。

对母亲再忍无可忍，最多你也只是很男人的回了一句，就暂时的甩手离开。奶奶和妈妈都是个强悍的女人，所以在千古中国都难处理好的婆媳关系上，更是闹得不可开交、互不相让。谁都不时地向你诉说着对方的不对和是非，而你总是尽量的调和着双方，然后一个一个的开导着。反正直到奶奶去世这场冷战的停止，我们都没见过你偏袒的倒向哪一方。

乘改革开放的春风，外公走在时代前沿的潮流上，早早开起了矿场采矿，那年代这是个巨大的产业，家乡海南万宁的采矿业（采钛）就如同淘金一般热，很多人都在八九十年代由此发家暴富了。你则在外跟着外公在工地帮他管理整个工地，带工、记账等，还有作为大师傅带头维修着工地上所有的机器，和电线电路。

那时小小的我就整天无忧无虑地跑在工地上，或者跟在你屁股后面帮你拿工具，然后认真的看着你神奇地维修着、摆弄着那些各式各样的机器。再后来外公因为迷上赌博和不管事业，还有矿产资源的枯竭，外公破产了。

从刚开始破产就没有一分工资的你一直坚守着工地，直到最后只剩你一个人看守着工地，再直至外公的彻底破产和工地彻底的搬走。很多人过后说你傻，其实完全可以早点走人的，免至于回家时的一贫如洗，而你却是坚持到了最后的一个。

有些亲朋谈起外公曾经的辉煌时，总会有人怀疑的述说着，那时工地上那么大的、多如牛毛的账全部都是你一个人在管，这么多年肯定中饱私囊了不少。而那时的我也已长大能记事，我对工地上的一切还是记得一清二楚的，我知道你分文不取，而且总是在工地过着苦日子，甚至末期有些时候外公资金难以接济。你是靠变卖工地上撤换下来的废铁零件，换点钱回家支持奶奶和妹妹们的生活费和学费的。而且外公破产，你回家后身无分文的你是去找人贷款做点小生意再撑起这个家的。

在家里，老妈和大妹体弱多病，在外打工的你总是不时大老远跑回来带她们去到处看病。还有一段时间大妹她还误入了歧途，差点放弃了她优秀的学业，还是你用深厚的父爱、悉心的教诲、耐心的坚持，把她拉回了正轨。还有在那个青春懵懂的岁月，我们兄妹几个也时常忤逆着不讲理的老妈，闹得家里一团火药味，这时你便赶回来灭火，并说：家，不是一个什么都能讲道理的地方。还好随着成长懂事了，我们也就没有再和老妈在家里闹了。

你虽然知道读书的重要，但却从不硬逼着我们学习。而对我们的教育也不是村里常见的简单粗暴，而是循循善诱，耐心和气的叙事说理，你常说的也只是：“你们现在应该努力读书，不管书读得怎么样，起码要努力，你们这一辈人更需要读书……阿爸当年读书哪有你们这么闲的，虽然说最后没考上大学，但我起码努力过了呀！虽然读书不是唯一的出路，却是一条最光明的大道……”

你对我们兄妹几个几乎没有大骂，但是我们对你却是从小都很听话，因为你有一种看不见的内在的威严，虽然你其实是慈爱的，但并不失男人本色。你一有空总是喜欢看着新闻和报纸或者端坐在我的书桌上翻着书、练着字。其实你对我最大的教育和影响或许就是这几十年如一日的潜移默化吧。

我也会偶尔翻出你当年的一些书，书上写了不少励志追梦的箴言，似乎又看到了那个曾经青春追梦的你。你写着一手刚劲有力而潇洒流畅的钢笔字，还有因为村人知道你的为人正直，村里有什么红白喜事收红包都会找你帮忙记账。

你的修养、对待读书的态度还有那手好钢笔字。虽然有句经典话说，每个男孩要成功起码得超越他的父亲，或许这些我永远都无法超越，或者说这条路对于我还有很长很长要走，即便我已经考上了你没考上的大学。

当村里人知道我考上大学时，就有不少人说，你圆了你爸当年的大学梦。还好，正如罗中立那幅著名油画《父亲》里的父亲一样，是一个饱经沧桑，却又永远对生活充满希望、期待，有着乐观精神和坚韧的奋斗力的普通农民，是一个受儒家思想影响的传统式中国父亲……所以日子如你内心所盼望的那样，渐渐的好起来。现在你有了一份能维持家庭的工作，虽然还是有点辛苦。

生活水平提高了、日子顺心了，还有我们兄妹几个也长大懂事了，所以老妈的脾气秉性也好了很多。不久的前些天，大妹参加完了高考，二妹也参加完了高二会考，就等着她们能考出个好成绩来了。你说，要是把你们三个都培养去了大学，阿爸这辈子也甘心了……       

父亲是儿那登天的梯，父亲是那拉车的牛，忘不了粗茶淡饭将我养大……父爱如山，心中虽然有无数的感激之言，但习惯传统式的爱，我没有勇气过去给你新时代流行的一个拥抱或者说句感恩的话。

因为孝爱和感恩是没有节日的，它早已化在了我们朝朝暮暮的相处中。都说成长成才是对亲情最好的回报，那我能做的这就是更加努力的往前拼搏进取，早日从你肩上接过扛起家庭的大梁。